第(2/3)页 当天下午,罗森竟亲自来了片场。他穿着定制西装,踩着锃亮的皮鞋,在满是泥土的片场里显得格格不入。“林导演,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叼着烟,吐出来的烟圈飘向老槐树,“观众就爱看哭哭啼啼的爱情,你偏要拍什么‘沉默的谢安’,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夏听听没理他,只是让阿Ken播放青峰山的素材——画面里,漫山的兰草在风中摇曳,秦老的背影穿过花海,沈砚蹲在石壁前拓片,指尖的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罗森看着看着,突然嗤笑一声:“这拍的什么?旅游宣传片?” “这是历史。”夏听听关掉视频,“谢安打赢仗后,没有庆功宴,没有封官加爵的镜头,史书里只写了‘既罢,还内,过户限,心喜甚,不觉屐齿之折’——他只是个在门后偷偷开心的普通人。我们拍的,就是这种‘不伟大’的真实。” 罗森掐灭烟头,往地上碾了碾:“行,有你的。决赛那天我倒要看看,观众是为你的‘真实’鼓掌,还是为我的‘爆点’买单。”他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沈砚放在角落的兰草盆栽,花盆摔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兰草却还倔强地立着,根须紧紧抓着最后一点土。 沈砚慌忙去扶,手指被碎瓷片划破了也没察觉。夏听听看着那株兰草,突然想起秦老说的“兰草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或许他们的戏就像这兰草,没有华丽的包装,却有扎在土里的根。 决赛前三天,团队终于剪完了成片。夏听听把最后一版样片放进放映机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片场的老槐树下,张姐搬来了折叠椅,阿Ken支起了临时银幕,秦老和沈砚坐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从青峰山带来的兰草茶。 银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画面从老槐树的影子开始,渐渐过渡到青峰山的雾,谢安的手指敲在书案上,三短两长的节奏里,藏着只有懂的人才听得见的心跳。谢玄在兰草坡练剑,剑风卷起的花瓣落在谢安的书页上,像历史递来的信。最后的镜头里,谢安站在兰草坡上,远处的炊烟和千年前的东山重叠,他什么都没说,但观众能看见他袖口下攥紧的手,看见他眼里映出的兰草花海。 片尾字幕升起时,张姐的抽泣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阿Ken擦了擦眼镜,秦老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沈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银幕上姑姑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夏听听靠在老槐树上,看着银幕上滚动的字幕——“编剧:夏听听”。这个来自原世界的名字,此刻和陆明远、沈曼青、秦老、沈砚的名字并排在一起,像一串被时光串联的珍珠。她突然想起刚穿来时,那个在会议室里紧张得发抖的自己,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异世界的片场里,为一个千年前的古人,为一群素未谋面的追梦人,如此认真地流泪。 “明天去组委会交片。”她深吸一口气,兰草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钻进鼻腔,“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已经把故事讲完了。” 深夜的片场,阿Ken突然喊大家看摄像机——内存卡里多了个新文件,是段没经过剪辑的花絮:陆明远举着摄像机,沈曼青站在兰草坡上,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记得告诉我们,谢安的故事,你们看懂了吗?” 画面的最后,陆明远的声音带着笑意:“别找我们,我们在拍下一个故事呢。” 夏听听把这段花絮剪进了片尾彩蛋。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就像青峰山的兰草,今年谢了,明年还会再开;就像那些被遗忘的故事,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活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