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洞见 四十、隐逸-《上品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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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儿道:“丑叔,那润儿怎么办呢。阿兄去了吴郡,没人陪润儿一起读书习字了,一个。人很无趣的。”

    陈操之道:“润儿在家陪你娘亲。明年年底就到建康了,丑叔会指导你。”

    润儿看了看阿兄宗之,又看着篷窗外的刺溪水,幽幽道:“要是润儿也能和阿兄一样出外求学就好了。”

    陈操之心中一动,立时想起谢道韫,千古祝英台,仅此一人而已。

    未想少有言语的宗之这时说道:“润儿可以扮作男子出外求学嘛。”

    陈操之失笑,心道:“此风不可长。这是东晋,不是千年后。”笑问:“润儿,你能扮耸子吗?”

    一边的小婵和雨燕抿着嘴笑小婵道:“待我来看看,润儿小娘子能不能扮作润儿小郎君?”把润儿抱坐到膝上,仔细打量润儿

    润儿有些难为情小脸羞红,又长又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婴儿肥,的双颊白如凝脂,唇色嫩红,嘴唇的轮廓极美

    小婵忍着笑道:“哎呀,这么美的小郎君,岂不是把你家丑叔的若头抢去了,又一个江左卫阶吗?”说这话时,眼睛瞄着陈操之。

    润儿扭着身子撒娇:“润儿不依小婵姐姐取笑润儿”

    陈操之含笑看着这今年方十岁聪慧可爱的小侄女,心里想的却是谢道韫十岁时是什么样子,应该不似润儿这般娇美吧,谢道韫脸形狭长,鼻粱似男子一般挺拔,不笑出梨涡的话小敷粉掩饰扮一个文弱美男子也勉强可以,润儿不行,润儿和其母丁幼微一般,脸形轮廓柔美,实在是扮不了男子的。

    陈操之便讲了《吕氏春秋》里“盗钟掩耳”的寓言,满船皆笑。

    乌篷船行至上虞与刺县交界处,溪水清浅,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沙石。

    船头的稍公嘀咕道:“这刺溪水比往年是浅了许多,近来三个月就只下了两场小雪,只盼明春雨水足些,不然的话都无法行船了。”

    陈操之便问稍公刻溪最近二十年可曾断流过?稍公道;“断流到是罕见。听乡阁者老言,东吴黄龙年间削溪曾经断流,会稽郡连续七个月无雨,大旱。颗粒无收,那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陈操之眼望刻溪水,心道:“刺溪断流,那真是百年不遇的大早。人力也难以补救啊。”

    这日傍晚,乌篷船溯流来至刺溪支流长善溪,泊于左岸,戴逸的草庐就在不远处的片云岩下,五年前王徽之就是在这里兴尽而返的。

    向纯朴的乡民借问戴安道先生居所,乡民遥指前方那几株十丈高的大树道:“戴氏草庐就在那大树边,安道先生正在鼓琴,走近一些,就能听到安道先生的琴声了。”

    陈操之一行朝大树方向走了百余步,就见草庐七、八间,呈品字型排列。铮铮综综的琴声从草堂里传出

    陈操之止步静听,宗之、润儿诸人也都停下脚步,抬眼四望,疏疏落落几十户人家,倚山傍水,古瑰参天。暮色中炊烟袅袅,远处的片云岩有隐隐的水流飞溅声。

    陈操之叔侄三人还有几个婢仆在戴氏草庐住了五日,登片云岩,垂钓长善溪,寻幽访胜,观画听琴一

    戴遥极是高兴,他虽喜隐居,但并不是离群索居,戴逸品性高洁,醉心琴画,不慕权贵,淡薄名利,陈操之算是他的晚辈,虽是仕途中人,但无俗骨,谈佛论道,妙语时吐,音律、书画俱有独到之处,其侄儿侄女虽幼,姿容秀丽、谈吐不凡,俱能作画,在戴氏草庐五日,宗之作了一幅行舟图、润儿作钓鱼图,稚趣横生小意境不俗,颇有乃叔陈操之的笔法和意趣,钱唐陈氏已有自己独特的家学了。

    陈操之在戴氏草堂与戴逸合作画了一幅《东山行乐图》,以谢安在东山携妓游玩为题,用重墨浅色,画意新奇。

    二十三日午后,陈操之向戴述辞行。解舟回山阴,戴述于溪岸鼓琴作别。相约明年建康再见。

    琴声顺着溪流传出很远,溪流曲折。戴逸已不见,琴声却还伴舟而行。

    从山阴幕制县是逆水行舟,归程则顺风顺水,篱手轻松得多,只察看水势。莫让船近浅滩搁浅就行了,船行度也比来时快了许多,暮色里。陈操之一行人在山阴县城南登岸,引泯派来的四名军十凡等候多时,当即悄然入城,径赴郡懈心训内吏府。戴内史遣府役去郡驿请祝英台来,谢道韫与冉盛很快来到,戴内史置酒共议明日搜检贺氏庄园之事。

    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三,是复核土断期限的最后一日,会稽十县共上报检出隐户九千七百二十户,而在陈操之、谢道韫复核土断前会稽郡只交出两千四百五十户,整个扬刚才检出一万两千余户,成绩卓著,虞氏交出七百隐户对会稽士庶震动很大。据郡县负责户籍的功曹估计,经此次土断,会稽一郡的隐户四居其三已交出小胜过以往三次土断交出隐户的总和一

    谢道韫道:“贺氏前日交出了一百隐户,老弱病残、拖家带口都送到郡上来了,说房屋财产俱是贺氏的,这些隐户一无所有,要由郡上安置戴使君致函贺氏家主贺隋,命其将人带回去,只交出这部分隐户的家籍即可,贺氏至今未有回复,那些一百隐户。三百多人现在南郊养济院搭棚暂住,被褥、食物俱由郡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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